浓情「安慕希」|美味超能力

成为两个孩子的妈妈,也许才是李娜人生中真正迎来自己的二次蜕变,为人生提出新的命题。她将自己投入热气腾腾的生活,真切地去感受与洞察。

见自己,见天地,见众生。

关于冠军的所有过往都被李娜打包寄回了武汉老家。她和姜山偶尔回去收拾旧房子。在一个被杂物塞得满满当当的旧柜子里,李娜从一堆过期杂志和书的掩埋中,翻出来一个氧化发黑的银质奖杯。

「这是什么鬼?」李娜嫌弃它难看,「黑不啦叽的,扔了吧。」

姜山被这个提议惊呆了:扔了?你知道这是什么吗?

在黯淡发黑的奖杯底座,法语标注刻着:法国网球公开赛冠军,女子单打,苏珊•朗格拉杯(Championnats Internationaux de France,Single Dames,Coupe Suzanne Lenglen)。

在武汉老家某个角落,理论上应该还躺着另一个李娜大满贯奖杯。它从澳大利亚带回国以后就一直呆在打包纸箱里,运气不好的话,「估计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也(氧化)黑了」。

没人知道它在哪儿,连冠军本人都「懒得知道」。她是个连家庭合影都没有的人。「都是过去式的东西了,还拿出来干嘛呢?」李娜说,「你现在过的是现在的生活。」

坐在没有任何网球痕迹的家里,李娜说,现在她已经很少想起打网球的日子了。最近一次出门打球,还是因为怀孕时闷得无聊,可只打了40分钟,曾经早已习惯老茧的手掌居然磨出了新血泡。

就像适应身体上的这些变化一样,李娜也对亲人有了不同的感受。

父亲去世后,母亲又组建了家庭,为了避免尴尬,李娜干脆不回家。她尽可能避免回国,直接逃走,飞去满世界打比赛。刘凌有时候笑话她,活得像个「自我流放的游牧民族」,把比赛日程排得满满当当,几乎不给自己留网球以外的时间。那时候,她基本上一年只回国4次,回家就像做客一样,拉着闺蜜一起,吃了饭就走。

生女儿的时候,李娜经历了产后大出血。那一刻,她想到了同样产后大出血的母亲。她终于理解了母亲。她回到武汉老家,跟母亲深谈了一次:你的生活里经历很多,完全没有时间过自己的生活。现在去做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吧,不用为我担心,能够让你自由选自己的活法,这就是我的尽孝。

她和姜山也商量,以后女儿和儿子想做什么,都可以自由选,「只要自己活得开心」,这就够了。

「职业生涯最后两年,我觉得网球越来越有魅力了。其他(运动)项目可能一年只有两次比赛,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,都只能感受两次。但网球几乎每个星期都有比赛,我觉得我赚得最多的东西不是奖杯,而是输输赢赢之间的经历。如果人们以后问我,我这辈子赚得最多的东西是什么?我就告诉他,是经历。」李娜说。

告别职业运动生涯的时候,李娜跟卡洛斯聊了一次。现在,她很乐于跟他聊天,谈谈网球、退役、未来生活,还有网球学校。

「过去你的生活里只有网球,尽管很多关系支离破碎,至少还有网球。它能够维持你和生活之间的平衡。但有一天,网球没有了,这种平衡就会消失,那就是大麻烦了。所以,你得想办法,创造些新东西。」卡洛斯告诉她,「记住,重要的是每件事背后的人。同样是网球,不同球员却能赋予它不同的生命。你也要寻找它,一些只有你能创造的意义。」

李娜正在试着创造这种意义。

她的经纪人接到了明确指示,今年9月份之前,网球学校必须要有实质性进展,确定可行的合作方。

退役后,李娜很少再做关于网球的噩梦,唯一一次是梦到比赛回来丢了孩子,瞬间惊醒。她现在已经创造出了「新东西」,对她而言,家庭和孩子是永远排在第一位的,网球学校也很重要,但「没有家庭和孩子重要」。

这种平衡是她在职业生涯中一直寻找的,最后,生活回馈了她。「生活最差就是现在这样啊,孩子也没长大,网校也没有开成,反正怎么过,都会比现在好。」

还记得捧起那个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大满贯奖杯,究竟是什么感觉吗?

「其实跟抱孩子差不多,抱着挺开心,抱久了手会酸,又担心怕摔了。」李娜说,不同的是,奖杯特别坚硬,但孩子非常柔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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